纳兰若曦

【夜宴】并肩 2

    李承邺此刻心里只记挂着两件事:

    第一,把这小祖宗背稳当了;

    第二,希望这只叫小奇的蛐蛐能赢。



2


    每天清晨,是东市最繁华的时候,无数商贩开张了,吆喝着叫卖;运河边的竹椅上坐满了喝早茶的文人雅士;一路上行人遍布,三教九流的都有,都行色匆忙地朝前走着。

    “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呀,堂表哥。”李酽在李承邺耳边大声说着。李承邺皱眉,左躲右躲,不想弄脏衣服:“挤得很。我们走快些。”

    李承邺从没见过这样的市井生活,此刻只觉得耳朵嗡嗡的,可李酽兴致满满的,“哇,堂表哥,你看那边。”

 

    只见一群人围成一圈,大声吆喝着,原来是在斗蛐蛐。李酽四下乱窜,可没透出一条缝让他看见。李承邺缓步跟过去,李酽有些泄气,“早知道不和你一起出来了,若是单独带着侍卫,就能驮着我看蛐蛐。”

    李承邺望着李酽的侧脸,是自己好奇宫外生活,要与李酽同游,如今害的人连蛐蛐都看不上。“上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李酽听不清楚。李承邺凑近:“上来,我背你。”李酽二话不说,双手勾住李承邺的肩膀,从后面窜上去,“好哥哥,你可驮仔细些,别摔着我了。”

    李承邺稳住身形,双手托住李酽的腿,将他举的更高些,“放心。”李酽总算看到圈内风光,高桌上,两只蛐蛐正跳上跳下,发动钳子相互攻击。李酽很是兴奋,大声吆喝起来,“冲呀,小奇,干掉它!”

    李承邺只比他年长两岁,因为时常习武,所以还算有力气,见到李酽这自在任性的样子,也微微勾起嘴角。出了宫门,他平日里那些明争暗斗的烦心事都消散了,此刻心里只记挂着两件事:第一,把这小祖宗背稳当了;第二,希望这只叫小奇的蛐蛐能赢。

 

 

 

    李酽又挤到一个小摊边,拉着李承邺排了许久的队,才买的两个青团。李酽将表面的箬叶扯下,青团还冒着热气,“之前都是吩咐下人买好带回府,今日居然亲自排队,堂表哥,你感受到我对你的尊重了吗?”

    李承邺表情很不好,正在扑腾衣襟上被平头百姓蹭的灰尘,他不知道的是方才李酽爬上去,蹭了他一背的灰。“这青团当真如此好吃?”

    李酽已经将他那个吃了一半,嘴里还嚼着,“你试试就知道了。”然后将半个青团递到他嘴边。李承邺皱眉,盯着青团金灿灿的芯,最后还是侧头咬了一口,然后自顾自朝前走了。

    “没骗你吧,二哥哥?”李酽跟上去,一口将剩下的小半个吃完了。李承邺不说话,因为被青团皮儿黏住牙齿。不过他用行动表达出喜欢——将剩的青团夺过来。

    近来李酽总爱叫李承邺“二哥哥”,其实这都是学着年纪尚小的三皇子,他粘人得很,喜欢这样叫人。李酽听到了,便用这个来打趣李承邺,幸而李承邺不在意。

 

 

 

    两人又来到了千江赌坊,乃上京第一赌坊。这里门庭若市,既有穿着华贵的达官显贵,也有醉醺醺的落魄赌鬼。李承邺从未和人赌钱,一向争强好胜的他,此刻倒有些激动。

    “你第一次来,还是少投些本钱。”李酽说着,从荷包中拿出几枚银子,递到李承邺手中,“剩下的这些,都归小爷了。”

    李承邺掂量着那几枚银子,不屑笑着:“李酽,信不信我赢回来满荷包的银子?”李酽哈哈笑着,“这赌坊里尽是些老油条,你能回本就不错了,居然还想着赢钱。”

    李酽入场,给门口小厮塞了两枚元宝,“去二楼乾区。”小厮收了钱,领着两人上了楼。李酽说:“既然二哥哥如此信心,那我们就玩大点。”

    二楼乾区,装潢气派和赌坊其他区大有不同,入场就需要额外收费。李酽在一个四方桌前坐下,是要四人一桌打叶子牌*,“二哥哥先看我来几局,摸清规则就自己来。”李承邺点头,站在他身后看他摸牌。同桌三人皆是面带轻蔑,“你们两是哪家的小公子,不怕输了钱被父亲打屁股?”李酽说:    “少瞧不起人,被打屁股的还不一定是谁呢。”

 

    没多久,李酽就和牌了,而且连和几局,一个同桌的人已经输光了本钱,灰溜溜下桌了。李酽朝那边望过去,“怎么样啊大叔?被打屁股会不会哭哦?”

    围着看热闹的人都在笑,虽说母妃教他得饶人处且饶人,可李承邺就是喜欢李酽这幅盛气凌人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二哥哥,学会了吗?我这把是清一色,所有牌都是一个花色。”李酽一边和牌,一边教学,李承邺说:“学会了,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于是李酽站起来,将赢来的银子全数收入袖口,“那我去那边玩骰子啦,二哥哥加油哦。”然后拍拍李承邺的肩头,朝同桌人说,“我家二哥第一次打牌,你们别胡乱开价。”

 

    约莫半个时辰,李酽有些低落着跑回来,赌场骰子总会被做手脚,即使李酽是常客,还是防不胜防。可这边李承邺独自一人端坐着,甚至在细细品茶,和赌坊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李酽快步走到旁边坐下,“堂表哥,这是怎么了?怎么没接着打?”

    李承邺骄傲地看着李酽,“没人愿意和我打了。”然后给李酽沏茶,李酽也是渴了,接过一饮而尽,“真赢了?厉害呀二哥哥。”虽是这么说,内心却想着:他肯定是把钱都输光了。

    李承邺笑着,“从小到大,我从没输过。”

    虽说众人眼中,李承邺都是低调沉稳的样子,可只有李酽知道,李承邺内心最是臭屁,事事都要做在人前,样样都要争第一。若是有人在他臭屁的时候夸赞他几句,他辫子都会翘上天。

    “是是是,我家二哥最厉害了。既然如此,我们走吧。”李酽说,这种时候可不能拆穿,他的面子薄。

    李承邺拉住他,“稍等片刻。”不一会儿,一个小厮小跑过来,将一叠银票放到李承邺手边,“公子,已经全兑成银票了。”

    李酽震惊了,把银票拿过来细细数着,“我的好哥哥,挣了这么多,怪不得人家不愿意和你打牌。”李承邺同小厮道谢,拎着李酽下楼了,“赢的碎银子太多了,装不下,就换成银票了。这些都归你,但是这事儿不许告诉你姨母。”

    李酽开心得不行,“好好好,这些钱都够我一年的零花了。”

 

    后来,上京人都知道,一日来了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公子,半个时辰下来把全场赢了个遍,接下来半个月,都无人敢赌叶子牌。又说那小公子还是头回来,而且之后,再也没来过。



*注:叶子牌就是现代麻将牌的前身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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